史蒂夫喜欢东尼。

他喜欢对方任真工作时的模样、喜欢对方工作完后心满意足的叹息、喜欢对方吃东西时把嘴巴塞得鼓鼓的像是花栗鼠的幼稚举动、喜欢那张总是伶牙俐齿的嘴、喜欢他的每一个笑容。

所以他告白了。

告白的时候，史蒂夫听从山姆的建议，换下平时的格子衫卡其裤，套上一套休闲修身的西装，他还安排了一场浪漫的晚餐，有色香味俱全的精致餐点、浪漫轻快的音乐以及九十九朵娇嫩欲滴的艳红玫瑰，因为那让史蒂夫想起了东尼的钢铁人盔甲。

但是精心准备的一切，却换不回东尼的一个点头。 「队长，我想你误会什么了。」东尼看上去尴尬不已，紧蹙着眉头，嘴巴却滔滔不绝。 「冻了七十年的脑袋时常会转不过来，我非常能理解。今天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的，咱们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吧。」他说完就一溜烟的跑了，连一点时间也不给史蒂夫辩解。

这失败的经验让史蒂夫丧气极了，他一直以为这个感情是双向的。

没料到克林特听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毫不留情得哈哈大笑。 「队长，你那套对女孩儿的把戏对铁罐子怎呢可能有效果？九十九朵玫瑰？认真的？」

「我以为花朵对每个人都适用。」那还是他从东尼口中听到的。

「或许，但是对那个铁罐子？你不觉得有点太寒酸了吗？他是随随便便就可以买下一间公司的富豪！这种浪漫他早就见惯了。」克林特擦了擦他的新箭头，那是东尼稍早做出来的新成果。 「所以你需要做些特别的事情！投其所好！」

史蒂夫觉得克林特说得挺有道理的，毕竟东尼可是个闻名全球的花花公子，他之前的准备肯定是太过古板寒酸了，不接受是理所当然的。

所以他为他们两个设计场不失无聊的约会。行程里包含一场科学博览会、一顿热量极高的午餐还有一场公园里的散步跟一支完美的甜筒冰淇淋。

当东尼满足得将一整支冰淇淋吞下肚的时候，史蒂夫支到时机来了。 「东尼──」

「今天我玩得很开心。」东尼上钩的嘴角是那么得美丽，让史蒂夫完全忘掉他重新撰写的告白台词。 「谢啦队长，你果然是最赞的兄弟了。」

于是在史蒂夫连一句我喜欢你都没说出口的情况下，他被发了张好人卡。

史蒂夫并没有气馁，在东尼飞去洛杉矶巡察分公司的时候，他便兴冲冲得拉着娜塔莎讨论下一次的约会计画。 「我并不知道去哪里比较好，妳有没有比较好的点子？」

娜塔莎不咸不淡的一瞥让原本还兴致盎然想要分享自己现有规划的史蒂夫乖乖闭上嘴巴。他是个识时务的人。

待娜塔莎给她十根手指涂完了大红色的指甲油后，她才开口：「你对东尼‧史塔克了解多少？」

史蒂夫不理解娜塔莎的意思。

「你知道他每次入睡时总会做噩梦吗？你知道什么是他的噩梦吗？」娜塔莎在接受到史蒂夫茫然无措的表情时，微微一笑。 「你知道他做武器商时的经历吗？你知道他到现在还有酒瘾吗？」

「喜欢一个人，并不能只喜欢他好的那一面，史蒂夫。」娜塔莎往还未干指甲油上吹口气。 「与其安排那些约会，还不如想办法了解他。」

娜塔莎的见解给史蒂夫一个崭新的目标，他开始搜集网路上有关于东尼的资料，虽然大部分都是不正确的，但他还是从零零散散的资料里拼凑出东尼‧史塔克的早期生涯。

他不为此满足，史蒂夫甚至去找珮珀还有罗迪打探，那让他们非常困惑，他只好把他的计画、连同那份心思一五一十得告诉他们。

「东尼并不适合一份长期稳定的关系。」珮珀的笑容带着苦涩，她是目前为止与东尼关系最为长久的前任，所以即便史蒂夫并不赞同她的观点，她仍然是最有说话权的。 「他是那么得好，却又是一团糟。当他真心爱一个人的时候，他会付出全部得心力，却又会在同时惧怕得无法前行而将人阻挡在外。」

「东尼是个混球，虽然现在比以前好太多了，但仍然是ㄧ个混球。」罗迪抿口茶。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因为他的家庭更混蛋，上梁不正下梁歪。」

「你们都知道他以前的情况？」

「抽烟、喝酒、吸毒样样来，整天在外面跩得跟什么似的，私底下却自我唾弃得过份，几次自残差点要了他的小命。」罗迪耸肩。

「我这里还有他小时候的相簿。」珮珀咬了块饼干，在收到男士们的注视礼的时候又插起一块蛋糕。 「他让我清理掉的，没说要清到哪去。你想要的话我之后整理给你。」

所以史蒂夫除去这次收获丰富的谈话之外，还得到好几本厚厚的相册，就堆积在房间里面。闲来无事的时候就翻几页。相册是按照日期排序下来的，让史蒂夫有幸见到那甜蜜的小宝贝、孤单的少年跟挥霍无度的青年，那并没有激起史蒂夫的厌恶，反而是更多的心疼，以及无可自拔。

多想要把东尼揽进怀里，告诉他一切都好，他永远不会再是ㄧ个人。

可视史蒂夫还没有得到那个资格，经过娜塔莎的建议，他开始更多的观察东尼的举动，他发现自己还没有走入那个小个子男人的心里。对方对于他各种贴心的举动，都归类在队友的关心上头。

史蒂夫希望自己是特别的、无法替代的存在。

所以他去问了布鲁斯，东尼在复仇者里面最常交谈的对象。

「我不知道我的建议有没有帮助。」布鲁斯看上去有些尴尬，有些困惑。 「但史蒂夫，如果想要真正的去爱，那么需要的是彼此的理解以及信任。」

这句话让史蒂夫苦恼上好阵子，但最终他终于理解了布鲁斯的话，并且付出行动。

他约了东尼到布鲁克林，带着他到自己以前最常待着的街道。时光飞逝，沧海桑田，其实街上的景色与以往大不相同，但是他可以从回忆里调出以往的街景，跟东尼慢慢说，虽然那有点痛，有点酸，但是东尼就在身旁。

东尼会静静得铃听，听他以前是个塞报纸垫身高的小不点、他最喜欢的阿姨会给他跟他的竹马巴基一个塞着厚厚火腿的起司三明治──那在战争时期可是最奢侈的享受、街道上得小霸王总是找他的麻烦，因为他看上去既没用却又多管闲事。他跟东尼说他想要报效国家，因为他的父亲也曾这么做。

而史蒂夫也会听东尼说，说他小时候的种种发明、他的老管家贾维斯会如何帮他瞒着爸爸妈妈偷吃甜点──霍华德坚信甜食会让脑子变笨，而玛莉亚则担心他长成小胖子、同学间无聊的勾心斗角、在寄宿学校的一些蠢事。他跟史蒂夫说他继承了家业，只因为那是父母的遗愿。

他们在一次次的出游里天南地北得聊，但有时候他们也会一个字都不说。史蒂夫会带东尼去吃好吃的汉堡、会骑摩托车载他去远离纽约的市集逛逛、在半夜时分双方都睡不着的时候一起去光害少的地方看星星；东尼会请史蒂夫到纽约的复古酒吧坐坐、会穿着钢铁盔甲抱着史蒂夫去看清晨的曙光、他在漫天星空下教史蒂夫跳舞。

这样的生活让史蒂夫感到非常幸福，但是一开始想说的告白，却是赌在嗓子眼里，说不出口了。他找不到机会说，每次都过得太充实了。

「顺其自然，吾友！」索尔在一次短暂的回来时拍了拍史蒂夫的肩膀。 「并不是所有的情都需要说出口，有时候，陪伴足矣！」

有一次，他们在复仇者大厦里，脚搭着脚，肩靠着肩，分享一碗爆米花。因为不是电影夜的关系，并不是所有复仇者都在大厦里的，有闲暇看电影的，更剩下他们两人。

他们看安娜贝儿，但是两个人都没有足够的勇气，于是东尼便把电影给静音了。没了音效，再恐怖的片子也就滑稽起来，他们看着电视里面的人的惊悚表情指指点点，最后更是不道德得笑了出来。史蒂夫在那瞬间明白，适时候了。

可是怪就怪在，那张被捏烂的告白稿子原本倒背如流，在这瞬间他居然想不起一个字。但他不想再等任何一分钟了，这是个完美的时机，他就是知道。 「东尼，」他嗑嗑巴巴的说：「我爱你。」

东尼征征得看着他，那双焦糖色的眼睛是那么得漂亮。 「我很糟糕。」

「我知道，你有酒瘾、有心理问题、忙碌起来连自己的身体都忘了。」

「那你还爱我啊？」东尼好笑得问。

史蒂夫觉得四周的温度都升高了许多，他的脸因此感到炙热。 「我爱你，我非常非常非常爱你。」

「我知道，你说了非常非常非常多次。」东尼模仿着他说话的调调，咧齿一笑。

「那你愿意……？」

「你说多次点，我再考虑考虑。」

于是他们接吻。那吻是多么美好，又甜又软，带着爆米花甜甜的香气，史蒂夫只想运用他被强化过的记忆力将这刻永久印在心底。

所以在电视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时，他们都吓到了，罪魁祸首是史蒂夫的膝盖，它压到了遥控器按键。

那很尴尬，但是不过几秒钟，他们还是忍不俊得笑了出来。